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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易水跋涉在炙热的沙漠之中,口渴难当,太阳那么近那么大那么热,易水不断的擦着额头的汗,嘴唇干裂,有血丝从唇缝中渗出,舔在舌尖是甜腥的。踩在松厚的沙子上举步维艰,易水走几步就跌倒,跌倒了再爬起,沙子被太阳烤晒得烫人,沙漠那么大,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尽头。易水口渴,渴到疯狂,她狂乱的寻找着出路和水源,可是沙漠中除了蒸腾着热气的沙子和头上努力散发着热量的太阳,看不到任何生物、听不到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任何异样,更不要说——水!易水趴在沙丘上绝望的喘息,眼前却奇迹般的出现了湖泊,碧绿碧绿地漾着水波等待着易水。易水拼了命的向那湖水爬去,就快要到了,易水疲累的笑,湖水就在眼前了,可是易水却知道是海市蜃楼。她忍不住用手去摸那湖水,瞬间场景竟变了,易水趴在古代的战场之中,惊奇地看着那些身披盔甲、手持钢剑的战士们相互厮杀,不断的有人倒在易水的身旁,易水惊叫着躲着,厮杀声中易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抬头去看,却是赵峰,赵峰穿着自己平时的衣服站在那些古代的铠甲战士之中,手里提着一把斧子,浑身是血,很悲伤的望着易水...
易水睁眼,迷迷糊糊的看见赵峰疲惫忧伤的双眼和下巴上没有及时刮掉的胡茬儿,赵峰急切地问醒来的易水什么,可是易水什么也听不见,然后又昏迷...
好多的蛇,无处下脚,易水惊恐...
再度醒来,清醒了许多,连人都没有看清楚就开口说“我想喝水。”然后就被人拖着头扶起来,易水一直是闭着眼睛的,她感觉到自己靠在了一个人的胸膛,那人把水杯送到嘴边,易水低头就喝,把一整杯水都喝光了,然后听见那人问:还喝吗?易水没有力气回答,只是闭着眼躺在那人的怀抱里,舒服了很多。那人把被子给易水往上拉,轻轻拍着易水,易水又睡着了。
这次,没有做梦。
赵峰一动不动的抱着易水,他已经不吃不喝守了易水快20个小时了,易水是被吓的,这让他内疚不已也心疼不已。易水昏迷的过程中,说了好几次胡话,还哭了两次,赵峰除了去卫生间,一刻都不离易水的左右。早上的时候他已经给易水的公司打电话,请了三天假,那边问赵峰是谁,赵峰沙哑着嗓子说是易水的哥哥。
“赵峰...”易水细小的声音响起。
“丫头,我在这儿呢。”赵峰把头贴在了易水的脸侧,轻声说着,嗓子嘶哑,他是急的。
“头好疼。”易水皱着眉头微微翻动。
“丫头乖,躺好了,我给你揉揉。”赵峰小心翼翼地把易水放倒在床上,调整了一下枕头就让易水躺下了,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易水揉太阳穴,易水的脸色好多了,但还是没有血色,他揉了几下就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金赛,你去我妈那儿,我妈给易水熬了粥,你给送过来。”然后挂了电话继续给易水揉着,易水把手伸上来拉住了赵峰的手,易水的手小而纤细,此刻更显苍白和无力,赵峰把易水的手握在掌心,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易水缓缓睁眼,看着憔悴的赵峰,赵峰疲惫地、温柔地、内疚地冲易水笑。
“对不起...”赵峰轻声说,易水眨了下眼睛,还是说想喝水,赵峰赶紧给易水倒了杯热水,嫌烫,又拿了个杯子来回倒了几次,才把易水扶起来,易水自己接过杯子喝了,然后又躺下了,易水的心脏有些心律不齐,心慌得难受。
“张悦呢?”易水问。
“昨天晚上就给她送回去了,你放心吧。”赵峰擦了擦易水嘴边的水迹。
“昨晚?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在这里多久了?我没去上班。”易水着急起来。
“别急,你已经昏睡了20个小时了,你发烧了。我帮你跟公司请假了,三天的。”赵峰摁下了想要起来的易水。
“这么久了...”易水低声,她记起来昨天那个混乱血腥的场面,记起来赵峰愤怒的样子,记起来赵峰手举斧头的刹那,然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斧头?那个人呢?易水的心跳又加快了,惊恐的盯着赵峰。
“那个人...”易水试图问赵峰。赵峰先是一愣,然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说没事。易水不能相信,赵峰苦笑了下,说真的没事。
昨天赵峰真的要失去理智了,他的心里都是那个男人拉扯易水的情景,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对易水不利的,于是他疯狂地、愤怒地想要剁下那个人的手或者脚或者就是他的命!就在那斧子即将下落的瞬间,易水晕倒了,赵峰听到张悦大叫易水的名字,猛地转过头去看,就见张悦抱着倒在地上的易水大声哭着,所有人都呆了,赵峰扔掉那把即将染满鲜血的斧子冲到了易水的身边,易水当时手脚冰凉、嘴唇无色,赵峰抱起了易水就冲出了那个充斥着血腥的屋子发疯了一样直奔医院。易水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额头开始发烫,手脚却还是凉得可怕,昏迷不醒,医生说是惊吓过度发高烧了,医生还说易水的心脏做过手术,本就经不起强烈的刺激。
金赛来了,手里提了个大大的保温瓶,一同来的还有陈颖丽。陈颖丽把小碗取出来,打开保温瓶,先从上面拿出了两个鸡蛋,然后把下层拿上来,倒出了粘稠的、洁白的大米粥,递给了赵峰,易水真有些饿了,自己接过来拿着勺吃,觉得很好吃。赵峰欣慰的笑笑,又拿过一个鸡蛋剥皮,剥完就放到了易水的碗里,易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专注的吃着碗里的粥和鸡蛋。吃了一半的时候就抬眼看赵峰,赵峰冲他笑笑,易水又看金赛,金赛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易水要干嘛。
“金赛,你能不能带赵峰去吃点东西?”易水说。
赵峰、金赛、陈颖丽先是愣了,继而同时笑了,易水这话说得好象赵峰是个小孩子。不过赵峰确实一天一宿没吃东西了。金赛说二哥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赵峰笑笑说行,买肯德基或麦当劳吧,省事儿。易水又低头吃东西。
赵峰的电话响了,是肖明川。赵峰说已经醒了,正吃东西呢,然后把电话递给易水。
“喂...”
“妹妹,吃什么呢?”肖明川的语气真像个哥哥。其实易水现在已经把肖明川当成哥哥了,肖明川不坏,对易水更好。
“嗯..大米粥和鸡蛋,挺好吃的。”易水很认真的回答。
“哈哈,那要多吃点儿啊,我一会儿就过去啊。”肖明川笑。
“嗯!”
肖明川又要跟赵峰说话,赵峰听了一句就到病房外去接了,易水知道肯定还是昨天的事情。陈颖丽看易水的粥吃完了,又拿起保温瓶要给她倒,易水说不吃了,谢谢你。陈颖丽就笑了,说嫂子你别跟我见外,我们都跟了二哥这么长时间了。
“怎么好久没见过那个叫毛毛的女孩了?”易水突然想起来。
“她啊,认识了广州那边的一个小子,跟人家去广州了,没信儿了。”陈颖丽轻描淡写地说。易水知道像毛毛这样的女孩出这种事情不足为奇,她们的生活也是这个社会中一个难以捉摸的角落。
赵峰进来了,和金赛一起进来的,金赛买了肯德基放在病床旁的小桌上了,然后叫上陈颖丽要走,临走跟易水说好好休息。易水把那个肯德基的袋子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了两个汉堡、一杯热橙汁、一杯热牛奶、一盒鸡翅,一一摆在桌子上让赵峰吃,赵峰坐下来,把那杯牛奶递给易水,说这是金赛给她买的,易水接过来,边喝边看着赵峰吃东西。
吃完了,易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峰问怎么了?易水问这件事情到底怎么结束。赵峰说丫头你别管了,不过你放心,你朋友以后不会有危险的。易水说希望快点结束,而且不希望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了。赵峰握着易水的手说不会再发生了。
25
“我很害怕...”易水低头,声音很小。
“不怕,有我呢!”赵峰捋了捋易水嘴边的头发。
“我是说,我怕你会出事,太危险了。”易水把头更低了,一滴泪珠滚落。
赵峰静静地握着易水的手,大约过了半分钟,赵峰坐到床沿边,轻轻地把易水揽入怀中。
易水今天中午就出院了,她不想住在医院里闻消毒水的味道。
晚上的时候,易水对赵峰说想明天去上班,刚去公司没多久就这样请假不太好。赵峰想说服她再休息一天,易水就是不同意,说自己已经好了。后来赵峰犹犹豫豫地说:“丫头,要不,咱别去上班了。”易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却不说话,赵峰垂下眼睑又抬眼看她,说:“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咱开个什么店面,这样你就不用给别人打工了。”易水没想到赵峰会这么说,整理了一下思绪,说:“我想,我还是要趁年轻在社会上锻炼锻炼,以后再说这事儿吧,好吧?”易水撒娇般拉了拉赵峰的胳膊,赵峰立马就“败阵”了。
张悦给易水打电话,问她身体怎么样了,事情怎么解决的。易水说都已经好了,让她不要害怕。
昨天晚上,肖明川过来看易水,后来要跟赵峰出去说话,易水就把他们叫住了,说你们就当着我的面说吧。
肖明川说张大全那些人现在还在赵峰的歌厅呢,派了好多人盯着。不过张大全毕竟在道上也不是无名之辈,打电话给他说情的人还是很多的,易水记起来了,赵峰也接到了好多电话,都被赵峰挂断了。他来之前,张大全主动要求和赵峰谈谈,但赵峰在医院里,他就要求和肖明川谈话。当时张大全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说:“明川,这事儿咱们客观的讲,其实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要说错在谁,其实大家都明白,事出在易水那朋友先把我妹妹打了,当然,后来我几个妹妹找了我三个弟兄也确实不应该,但是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局面,我妹妹和弟兄就差没了命了,你说,真的要到这种地步吗?赵峰在道上的名号因为这件事得损失多少?还有你明川,你的名号又得受多少影响?”肖明川一言不发,任由张大全把话说完,然后点了支烟,指着张大全:“张大全,你知道这事儿为什么到这种地步吗?明告诉你,第一,因为你那几个妹妹和弟兄招惹的不是别人,是易水,赵峰的女朋友、我肖明川的妹妹,易水虽然不在道上混,可她在道上的名声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第二,你自作自受,你哪句话说错了你自己掂量去!至于我跟赵峰的名声,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我们怎么混到这个位置的你也清楚得很!不过我也告诉你,这事儿这么慎着对谁也没意义,对你更是没什么好处,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说完就走了。
“张大全这人,最不地道,我就怕这事儿过去了,他背后下黑手。”赵峰说。
“我也有这顾虑。”肖明川点头。
易水靠在病床上听着,一直都没有发表什么观点或意见,他们的事情她还是不了解的,她就是想知道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办,张悦以后会不会有危险。赵峰和肖明川也不说话了,都在想这件事情怎么解决比较好,看得出来两个人想抽烟,肖明川都掏出来了又放回去,这里是病房。
“我看,找几个人,能镇得住张大全,让他当面保证今后不会找易水麻烦。其实他倒是不会对易水怎么样,就怕他拿易水威胁咱们。”肖明川说。
“嗯!张大全还真能干得出来!要找就找到位了,我想请马东明跟芳姐出面,再找几个名声好点儿的。马东明跟芳姐我去请吧,其他的你看着办吧。”赵峰同意。
“行,就这么办!”肖明川重重的说道。
当时易水听到马东明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想起来是谁,但是提到芳姐她就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和赵峰见的那对夫妻,赵峰说这对“夫妻档”在道上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挂了张悦的电话,易水就依偎在赵峰的身边说话,虽然前天晚上的赵峰吓倒了易水,但是易水也看到了赵峰对她是多么的在乎和珍爱。
“你困不困?两天都没睡觉了。”易水轻声问。
“嗯...不困...是假的,应该说是有点儿累了。”赵峰的嗓子还是沙哑的,靠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揽着易水,疲惫时的赵峰其实更显男人味,有沧桑感。
“去睡觉吧,也不早了。”易水说。
“等会儿去洗个澡就睡,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赵峰低头看易水。
“没有...不过真的很吓人。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尽量不要动手,太危险了。”易水想想前天那场“血战”,真是心有余悸,更是感受到了赵峰平日的危险,她怕,怕赵峰哪天真的遇到不测,她不敢想。
赵峰看着易水仰头看他,易水的眼睛很纯净,可是这纯净中又有冷淡、忧伤、无助和担忧,令人疼惜。这件事情使赵峰一直以来心中隐隐的疼痛加剧了,易水不知道,赵峰在肖明川的面前流泪了,这是肖明川在以后告诉易水的。
赵峰深情地吻易水,两个人的爱不轻松,可又是那么的爱......
... ...
易水走进公司的时候,发现人多了,业务部的人回来了。刘总先是问候了易水的身体情况,然后给易水和大家做了介绍,业务部分为业务一部到业务六部,共6个人,3男3女,商场的业务和一般公司的业务不一样,他们几乎不用去求着谁,在这里,他们都被称作业务部经理,每个人负责的品类不一样,他们给易水的初步印象是:能干!不论男女都透着那么股精干劲儿。其实今天易水脸上的青紫还没有完全消除,她早上搽了点儿蜜粉,但终究是不能完全遮盖住的,于是大家看她的眼神儿就有点儿那么不自然了。不过这些人都很热情随和,易水很快就和他们熟悉起来,这样,易水才觉得公司里的气氛比前些天要活跃很多,心情也好了许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薇关切的问了易水的身体状况,易水说只是发烧,已经好了。张薇盯着易水看,易水知道她在看她脸上的青肿,“易水,你脸上怎么了?”张薇终于问了,易水笑笑说没什么,发烧的时候脚下发虚,摔倒磕的,张薇大惊,说那么严重啊,应该多休息几天的。易水只是笑,然后问她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张薇说有意思的事情倒是没有,对她来说,每天都是一样的。不知道是张薇的性格如此还是她的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事情,易水觉得她总是很迷茫很消沉的样子。不过,张薇这个女孩子很单纯,不会动什么心眼儿,易水倒是很喜欢她这点。
下午张总又骂人了,这次“倒霉”的是行政部总监,那么大个儿的一个男人,被张总骂得简直都不像个人了,毕竟是公司的高层,张总竟然不留一点情面,而且是在公共办公区骂的,所有人都低头做事,生怕引火烧身。
易水还是有些不舒服,总是心慌,快下班的时候就给赵峰打了电话。
赵峰来接易水,非要给易水送医院去,易水说真的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坚持了好一会儿才打消赵峰的念头。两人没有回家,直接去了赵峰的歌厅,那里有一大帮人等着,今天就要把事情做个了结。
今天的场面也是易水不曾见过的。赵峰歌厅的楼下停了几十辆车,有不少穿黑衣的年轻人在楼下抽烟说话,头发都是极短的那种,见到赵峰和易水都纷纷叫二哥、嫂子。楼上的人就更多了,今天不营业,小姐们都没让上班,楼道里站了很多和楼下一样黑衣短发的男人,赵峰拉着易水的手从他们让出的路中间走过,听着那些人叫二哥叫嫂子,然后停在了贵宾房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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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房里,易水看见了马东明、芳姐、肖明川,还有其他一些或眼熟或陌生的人,他们的架势一看就知道在道上是有地位的人。张大全也在,一脸的愁容还装笑。易水看到金赛、田浩和张健明也穿着一身黑衣,才明白这恐怕是规矩。
赵峰给在座的认识不认识易水的人都作了介绍,然后出乎易水意料的是,赵峰让田浩带易水出去。
田浩把易水送到一个房间的门口,说:“嫂子,二哥不让您在那儿是不想让您过多接触那些人,您肯定能理解。张曼和陈颖丽在里头等您呢,您进去跟她们唱唱歌什么的。”说完就把门给推开了,易水走了进去。
“易水来了。”张曼很热情地站起来迎她,拉着她坐下问长问短,关于工作、关于身体,但是并没有提及这次的事情,就连陈颖丽也没提,看来是事先嘱咐过了。易水坐在那里看陈颖丽唱歌,心不在焉,她在想赵峰那边怎么样了。突然电话响了。
“易水啊,吃饭了吗?”是爸爸。
“吃过了,您呢?”易水此刻听到爸爸的声音就有点想哭的冲动。
“吃了,你妈包的饺子。下周就是清明节了,你回来吧,给你爷爷上坟去。”爸爸说。
“下周就是了?...嗯,好,我一定回去。”易水答应。然后爸爸又嘱咐了她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就挂了。
这间房子有个隔断,另一边是窗户,易水就独自走到那里透气。从这里可以看到楼下停着的数十辆车子和忽明忽暗的被吸着的烟,易水深呼了一口气。天气渐渐转暖了,吹到脸上的风很温和,甚至可以感觉到春天的气息,易水的长发也被风吹动飞舞,忽然想到了那句诗:清明时节雨纷纷。清明节那天会下雨吗?时间过得真快,下雪的季节刚刚过去,下雨的季节就接踵而至了。其实,要说是下雨的季节,用来形容南方还比较贴切,这个时候,南方很多地方都已经是阴雨连天了,易飞前几天打电话时还抱怨人都快发霉了。北京的春天多风,沙尘暴每年都有,易水不喜欢,出去的时候一身清爽,回来就已经灰头土脸了,不过北京的春天又极短,桃花才见开了,等再看时已化为泥土,太阳就渐渐毒辣起来。一年四季里面,易水最喜欢的是秋天和冬天,倒是不太喜欢万花吐蕊的春天和郁郁葱葱的夏天,因为太热吧,北京的夏天是越来越热了。
房门开了,一片嘈杂。听见赵峰问:“易水呢?”然后就转到这里来,问丫头干吗呢?易水说我透透气。看赵峰的神情,应该是事情有了满意的结果,但易水没问。赵峰说,走,吃饭去。然后就浩浩荡荡的开去了一家高档大酒楼。
席间的气氛还是很活跃的,大家好像都很高兴,事情解决了,对赵峰对肖明川对张大全其实都是好事,不过能看得出来,张大全在这些人里面并不怎么得势,肖明川说过,张大全这人名声不好。这顿饭,是张大全请的,估计没有小一万块钱下不来。
吃过饭,又说去娱乐,赵峰跟易水说今天不去不合适,但是易水明天要上班,身体还没有痊愈,所以先把易水送回了家,就又应酬去了。
易水洗了个热水澡,洗澡的时候看到左臂上的伤疤不知何时已经变淡了,和当初比起来看着舒服多了,好像听谁说过,伤疤过了一个夏天就能和肤色一样了。易水想,不用去整形医院了。
想看书,在赵峰的书架上翻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朱楠还送了她好几本书没看呢,就找出那本只看了几篇的张爱玲的《怨女》,看了张爱玲那么多的作品,易水发现,果真如张爱玲的妹妹所说:张爱玲塑造的人物,不是心理有病就是身体有病。但她作品中的那种凄美和苍白是易水极喜爱的,张爱玲真是一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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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赵峰不知何时回来的,睡得正香,易水轻手轻脚的起来、洗脸刷牙,然后出了门。本来易水答应赵峰这段时间让他接送的,不过,看赵峰那么累,易水不忍心叫醒他。在路上买了肯德基的早餐带到公司吃,还没吃完,赵峰的电话就来了:“对不起啊丫头,我没能送你,你怎么不叫我啊。”易水说你睡得那么香,我自己走也行。赵峰说晚上接她。
今天,易水发现了一个奇值氖虑椋?蔷褪且滴癫康钠胙嗪土踝苤?浜孟裼行╆用敛磺濉F胙?1岁,长得挺坚强挺精神的那种女人,一头长发尤其出众,和刘总的气宇轩昂还真是很般配,易水想,也许人家是夫妻吧,年龄也差不多。
这个周末就要搞活动了,各个部门都很忙,只有易水反而清闲下来,因为她要做的都已经做好了,前些天倒真是有些忙得不亦乐乎,每天都有广告公司的业务和她联系,还有送她巧克力和邀请她吃饭的,还有人偷偷跟她说可以给她回扣的,当然都是为了能够承做这次活动的宣传。吃饭她没去,巧克力给大伙儿分了吃了,给回扣的易水当时就把电话挂了。大伙儿都说易水这个位置是公司最吃香的了,人家都得求着她。易水倒是没觉得如何吃香,她感受到了那些业务员的辛苦,为了一个单子要来回的跑,看人家的脸色还要陪着笑。刘总说这些都很正常,市场竞争激烈,没有白到手的鸭子,况且不付出辛苦怎么得来的甜头,年轻人,多锻炼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业务一部和业务二部的经理分别是一个26岁的东北女孩李星和一个快30岁的北京男人梁冲,两个部门都负责女装的招商管理,女装是一个商场挑大梁的品类,能担当下来就说明他们肯定有能力。李星个子很高,说话很爽朗,典型的东北人,易水看见她就想起了陈颖丽,陈颖丽也个子高,说话也不忸怩,可是跟李星比起来真是差距太大了,李星也没什么学历,来北京也是好几年了,可是人家就能在北京有事业有追求,怎么陈颖丽就那么堕落呢?可能,真的是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儿吧。梁冲给人的印象是那种性格很温和的人,和厂商谈判的时候却丝毫不拖泥带水,就和他的外表一样,干净利落!张薇说他是那种有事业魅力的男人,易水看张薇的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
周六的上午,易水特意要赵峰陪她到所在的商场看看,今天易水休息,可这是易水参与的第一个策划案,她想要看看效果如何,赵峰也是兴致勃勃的。
今天是个好天气,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再加上那么多笑意洋洋的人们,赵峰和易水的心情也格外的愉快,而且今天中午要回赵峰父母家吃饭,赵鹏和王燕也会回去,所以感觉上就很齐乐融融。
虽然是上午,但是商场里的人还是很多的,不过易水没有看出来这次活动的效果,因为平时的周末也是这么多的客流,但是看着大家兴致极高地逛着、试着,她还是很高兴。后来赵峰说丫头,我也给你们做做贡献吧,给我爸妈和哥嫂都买点东西。有了目标,两个人的劲头就更足了。
先在女服区给赵峰的母亲和王燕挑衣服,很多导购和现场经理看见易水都热情的打招呼,然后以很暧昧的目光看赵峰,易水很大方的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赵峰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后来就习惯了,还跟人家笑。
正逛着,迎面碰上了梁冲,业务二部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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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来给咱们做贡献来了?”梁冲说话很温和,态度也很温和。
“是啊,你们今天还要上班啊。”易水笑着问。
“今天活动啦,我们可不能休息啊。这位是?”梁冲看着赵峰很温和的问。
“这是我男朋友,赵峰。赵峰,这是我们招商部经理,梁冲。”易水大方的介绍着,然后两个男人就互相打了招呼。
东西都买完了已经中午了,两个人就往赵峰父母家赶。到了那条胡同外,里面又堵上了,没办法,只好又把车停在了附近的酒楼外,然后赵峰带着易水从上次那个胡同口走了进去。易水这次还是迷糊,拐来拐去的一会儿只是机械的跟着赵峰走,走着走着易水就有些恐惧了,她想起来做过的那个梦,易心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在这里踢毽子,她甚至觉得转过的每一条胡同里都有易心的影子,耳边仿佛可以听到易心清脆的声音数着:1、2、3、4、5…… 。易水的心里一阵阵发紧,于是加重了力气拉赵峰的手,手心出汗。赵峰停下来问她怎么了。易水摇摇头,说没什么,想起来一个噩梦。赵峰就抱了她一下,说不怕,马上就到了。很快,易水的眼前一亮,竟然已经走出来了,那一刻易水觉得赵峰能给她太多的安全和保护了。
赵峰的家里飘出来很香的炖肉味,屋子里也很热闹,这时候,他们好像真的是一家人了。赵峰把给大家买的衣服拿出来,父母和哥嫂都很高兴,兴致勃勃的穿上了,都说好。王燕说自己的那件一定是易水挑的,眼光真好。赵鹏煞有介事的盯着她看,说了一句:“这是我认识你以来最漂亮的一次。”说完王燕就追着他打,大伙儿都笑了。
吃饭的时候,赵鹏说他们准备今年“十一”结婚了,都三十多了,不想再折腾了,虽然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打打闹闹的,可是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结果了,况且年龄大了,孩子也做掉几个了,再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按说结婚是个高兴的事儿,可是奇怪的是,赵峰和他父母好像并没有意外的惊喜,反而都变得沉默了,易水看着这气氛虽然心里疑惑也不便多说什么。不过,毕竟是儿子的喜事,赵峰的父亲还是端起了酒杯。
“大鹏啊,这杯酒是你老爹作为一个男人敬给一个男人的,你和王燕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赵鹏端起酒杯,笑了,可是易水分明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赵峰也把酒杯端起来,说:“哥,我敬你。”然后父子三人同时一仰而尽。
后来赵峰又问赵鹏那个公司搞得怎么样了,赵鹏说基本上成型了,而且力劝了几个已经开拓这方面市场的同学入股了,并且还准备搞搞商业,代理个什么服装品牌做做商场。赵峰说你这风马牛不相及啊,赵鹏就笑了,说我也是知道易水去了商场工作才得到的灵感。易水诧异:“一个灵感?你就决定了?”赵鹏说:“其实我是看见你嫂子买衣服的劲头,后来我还专门到各大商场观察了一下,女人买衣服,就一个字,疯狂!”王燕笑着说你识数吗?赵鹏说你否认吗?你买衣服的时候不疯狂吗?
赵鹏还说:“易水,恐怕这事儿还需要你帮忙呢。”
“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没问题。”易水很大度的答应。
这顿饭吃了有两个多小时,吃完饭都2点半了,收拾完又坐着喝了会儿茶,赵峰就说让两位老人休息休息睡会儿觉,然后和易水、还有赵鹏两口子起身要走,两位老人就说晚上还在这儿吃饭,包饺子。四个人答应着就出了门。
外面依旧是晴空万里风和日丽,这里离护城河很近,四个人就散着步往那边走。
已经有人开始放风筝了,高高的,看不清是蝴蝶还是什么。易水想起小学的 时候爸爸带着她和易飞去郊外放风筝的情景。她和易飞都要去拉那风筝的线,那时候易飞还很小,刚刚会跑,易水很不喜欢他,并没有把自己当作他的姐姐。后来易水如愿拉到了风筝线。可是那风筝好高啊,易水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控制住它的摇摆,甚至自己也被那风筝牵扯得无法站稳。易水看那风筝,又看易飞,她想,也许这风筝可以带走易飞,于是她把手中的线轮给易飞抱着,易飞果然拽不住,趔趄了几下就摔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线轮。易飞没有哭,而是趴在那里不起来了,死死的压住了那缠满丝线的轮子,风筝逍遥地遨游在高空中没能逃离易飞手里的线,更没能带走易飞。
易水心里一阵难过,自己多么自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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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清明节的时候请假了,头天晚上赵峰给她送回了家。
清明节的早上三口人收拾妥当就出门了,他们要赶往爷爷的老家,爷爷去世后就归了根,入了祖坟,易水的爸爸就是那里长大的。此外,易水的叔叔、姑姑等所有爷爷的后代人都在赶往那里。其实不远,就在郊区的乡下。
大约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就到了那所还遗留着的老房子,很多人都已经到了,大家已经一起把房子打扫了,在院子里摆了供桌。易水来这所老房子几次了,爷爷的忌日来的。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比易水记忆中的要破要小,这次来,还是那样破那样小。可是易水的爸爸和爸爸的兄弟姐妹都对这里充满了深厚的感情,每次来都要看过每一个角落,细数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爸爸曾经指着院子的一边围墙说,那是他12岁的时候亲手垒起来的。爸爸的母亲,也就是易水的奶奶去世很早,生下最后一个孩子没有几个月就死了,据说是因为有睡不着觉的毛病,后来精神崩溃一头扎在水缸里死的,但这个说法易水是听一个婶婶说的,其真实性易水没有去求证,那会触痛奶奶的子女们,那时候家里穷,奶奶又没了,最小的儿子在奶奶死后因无力养活就送人了,其他的孩子虽然小却要做很多事,所以大家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忆特别深刻,说起来都很心酸。爷爷去世的时候,易水的大爷,也就是爷爷的大儿子,说要把父母葬在一起,让他们在地下团圆。可是易水奶奶的坟早已夷为平地无处去寻了,于是,只找了一块砖头,易水的大爷含着泪亲自在上面刻了“易杨氏”,下葬的时候很郑重的放在了父亲的骨灰盒旁。那一刻,所有人都发出了伤心的嘤嘤哭泣。
都到齐了,大家一一给爷爷的遗像祭拜,然后就收了贡品,赶往祖坟。一溜车子开过这个易水祖辈生活过的村庄,在村人的注视下缓缓开过,然后上了村外的一条小路,颠簸着朝坟地开去。爷爷葬礼的那天,大家是走着过去的,队伍很浩大,大爷在前面捧着骨灰盒,爸爸抱着遗像,其他人捧祭品的、拿纸钱的、抬花篮花圈的、还有农村很时兴的纸糊的柜子,里面是满满的纸钱,易水和小姑抬着一个花圈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两个人的眼睛早已哭肿,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易水在心里一遍遍的对爷爷说对不起,眼泪一次又一次的涌出。
到了,大家从车上下来,易水看着眼前的一片坟地,她无法分辨哪个是属于爷爷的。走进去的时候,看到有些坟前有刚刚焚烧过的痕迹,还有同祖的人在填坟,认识的就都打了招呼。终于,大家在一个土坟前停下来,坟前立着的墓碑上刻着爷爷的名字和奶奶的名字,有人就开始流泪了。大家动手把周围的乱草拔掉,把贡品一一摆好,然后就都静立着擦着泪,也许大家都在回忆爷爷生前的事情,都在回忆小时候如何被爷爷打骂,都在回忆爷爷为了孩子们不受继母的气而大半生未娶。易水也在回忆,可是她怎样也回忆不起来大家说过她小时候如何的离不开爷爷,她久久不能释怀长大后对爷爷不够亲近不够好,虽然小时候的记忆为空白,可是易水的心里却明显感觉到爷爷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的一个人。易水转头努力忍着伤悲,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有很多附近砖厂的工人们渐渐围拢过来,易水想,也许他们是看热闹。开始烧纸了,那么多的纸钱跟着火苗使劲往上蹿,蹿得很高,黑灰的纸屑蝴蝶般漫天飞舞,爸爸和叔叔们一边烧一边说着什么,几个姑姑就开始放声哭了,易水也不停的抽泣着。那些工人在此时几乎已经围拢到了近旁,等那火苗燃尽只剩下丝丝的火星和满地的黑屑的时候,那些人竟一拥而上,把易水和还在哭泣的姑姑们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贡品一哄而空。大家面面相觑,然后爸爸说这是好事儿,有人抢贡品是好事儿。易水知道,那些人平时都吃不上水果。
大家没有走,纸钱也没有都烧完,除了易水的继母,所有人都走向了另一个坟前,易水被小姑拉着手,低着头不敢去看,为什么?因为,那是她亲生母亲的坟。
也是爷爷的葬礼那天。大家烧完纸钱、纸家具、花圈。就站在原地哭,收拾坟的周围。可是易水却看到爸爸和一些亲戚站在不远处的另一座坟前,然后大妈走过来说,小水你跟我过来。易水迷惑,说去那儿干嘛?大妈眼睛红红的说,来吧孩子。易水就疑惑地跟着走了过去。走过去之后,发现大家都在躲避着她的目光,只有小姑父指着那座长满荒草的土坟对易水说:“小水,这是你亲**坟!”易水茫然,她一时没有明白姑父在说什么,回头去看爸爸,却看见爸爸低着头一手捂着口鼻不停地抽泣着,那一刻易水才惊呆了,缓缓的把目光移回那座坟上。小姑父说:“你爸爸不忍心告诉你。”易水原本哭得快要枯竭的泪水再次汹涌,什么?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跟她说过母亲的事情,现在却指着一座孤坟告诉她,这是她的亲生母亲?!易水心里痉挛般疼痛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那座没有墓碑的土包,这下面竟是她20几年不曾谋面的母亲!
小姑父在坟前画了一个圈,说:“孩子,给你妈送点钱吧。”
易水要怎样接受这个事实?爷爷走了!20几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了没有亲生母亲,可是此刻却要她接受这座孤零零的土坟!
易水的胸前被泪水打湿了,在风中吹得仿佛寒冰般刺骨,她只是机械地往那个圈圈里放着纸钱,那火苗在易水的眼泪面前疯狂摇曳着,把易水的脸燎照得火热。
“孩子,叫声妈吧。说妈我给你送钱来了。”小姑父在旁边说着。
易水没有出声,从来都没有叫过妈,突然让她叫,她怎么叫得出来。易水这时候听到了爸爸更加伤心的抽泣,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爸爸这样难过哭泣,她相信爸爸一定是爱妈**,而那一刻,她也发现,爸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人了,是她这辈子的依托。
这次,易水没有让别人教她,她已经学会了给这个孤坟烧纸钱,她已经接受了她的亲生母亲就埋在这下面,只是,她还是没有叫过“妈”,每次都是无声无息地流泪、烧那些纸钱,烧很多。
大家走到停车处的时候,没有马上上车,全部都面朝着东南方站着,易水的爸爸和继母就在这里,就地又烧了一捆纸钱,边烧边说:“心心啊,使钱啊...。”
同样是在爷爷葬礼的那天,小姑指着东南方的那座石头山对易水说:“你姐姐就埋在那边,没有坟,小孩儿不能入祖坟也不能留坟头。”
对易水来说,那一天,是平生最痛苦最残忍的一天。她站的地方,是被死去的至亲至爱的人的灵魂包围着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除了爸爸,她同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骨肉亲人。
29
易水,我和梁经理好了。”张薇悄悄的跟易水说。
“什么?好了?”
“我们开始谈恋爱了。”
“啊?”易水感觉有点儿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呵呵,就是昨天的事儿,本来吧,我是有男朋友的,但是我对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两个星期前就分手了,觉得特轻松。其实,我是一直都忘不了我第一个男朋友,可是他跟我说我们不可能了。梁经理的模样和性格跟他挺像的,所以我对他产生了好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反正觉得他就是我第一个男朋友。”这是张薇第一次袒露心声。
“那他喜欢你吗?”易水不无担心地问。
“可能不喜欢吧,你知道吗,他跟我说他本来想追你的,后来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就放弃了。我跟他...我们俩是昨天聊天儿,就好上了,我也觉得很突然,我们两个是先恋爱再培养感情。”张薇说。
易水惊讶,惊讶的不是听说梁冲开始想追她,而是听说两个人聊了聊天就谈起了恋爱,听上去很悬,不过张薇看上去心情很好,易水笑着说:“那就祝福你们了。”
张薇回财务室了,正好梁冲进来,易水因为刚才的事情就看他,梁冲朝易水笑,这个男人永远那么干净温和,易水竟想到了洗面奶。易水很不自然的回笑,然后低头,心想这是不是所谓的“速食爱情”啊!
李想打电话来了,说晚上请易水吃饭。易水就给赵峰打电话说晚上晚点儿回家,不用接她了,赵峰在那边千叮咛万嘱咐的。赵峰最近好像有很多事情,总是很忙,而且他不再带易水出席他所去的场合。
今天找易水的人很多,都是“要账”的,易水发现张总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拖着不给钱。广告公司的要拖、网站的要拖、电视台的要拖,什么什么都要拖,他不是不给,而是非要让人家等得急地不行了才给,易水想是不是老总都有这个毛病啊,看着人家求自己给钱会觉得很爽快。不过,苦的是易水,她总要说不好意思,还得等等,老总有事情或者财务总监不在等等各种借口。电话响起的时候易水都不敢接了,好不容易盼到了下班。
打车去了和李想约好的饭店,门脸儿好气派。
“来了?”李想头一次用这样的开场白,笑得很温柔,还站起来给易水拉开了椅子。
“嗯?...哦,来了。”易水一愣,觉得今天的李想有些奇怪,大众情人什么时候这么绅士了。
“吃点儿什么?”李想把菜谱递给易水。
“你看着点吧。”易水又推了回去。
李想打开菜谱,看得很仔细,那服务员的笔提了半天也没动一下。易水觉得李想有些不对劲儿,怎么点个菜也这么严肃?要是以前,李想肯定连菜谱都不看就直接说了。
“松仁玉米、口袋豆腐、糍粑武昌鱼、红烧鲤鱼、清炒芥兰、奶油蘑菇汤。”李想不停的说着。
“李想!”易水打断他。
“太多了吧,干吗点了两道鱼?咱们才两个人吃不了啊。”易水真的发现李想今天的怪异了,而且李想今天点的都是易水爱吃的,好像要把她爱吃的都点过。
“鲜蛋黄豆腐,哦,对,还有凉拌金针菇,就这些吧。”李想没有理会易水的阻拦,又点了两个菜,依然是易水爱吃的。
看着一大桌子的菜,易水不知如何下筷。李想往她的小碟子里夹了满满的菜,往她的小碗里盛了汤,然后催促她快吃。易水疑惑的看着李想,李想只是淡淡一笑,说别傻坐着,快吃吧,先喝汤。易水这才举起了筷子,喝了汤,吃着碟子里的菜。李想却不吃,一个劲儿给易水夹。易水实在忍不住了,问:“你怎么了?”李想说你先吃吧,都是你爱吃的。易水说你怎么不吃,我一个人吃得了多少啊。李想这才动了几筷子,多数时间是看着易水吃。易水这时候已经明白,李想是有心事,但是她没有问,她知道李想会说的。易水实在吃不下了,李想就问她和赵峰好吗?易水点头,李想说好好的照顾自己。易水还是点头,看着李想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听着他说那些以前从没说过的话。然后李想说我们出去走走。
外面早已经是灯火阑珊,无风,不冷。两个人就沿着马路走着,一辆一辆的车亮着“眼睛”从身边呼啸驶过,嗖嗖的带着气流。
“我要走了。”李想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易水的心里沉了一下,没说话,只是闷着头走。
“月月已经让我不得不逃避了,真的挺失望的,她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李想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怅然。易水知道李想是个重感情的人,他曾经非常爱月月,虽然和月月分手很久,可是他不忍心伤害她,忍受着月月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取闹。
“你去哪儿?”易水终于问。
“南方。我爸在那边开了个大超市,我过去帮忙。”
“也好...”易水虽这样说,可是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舍,她和李想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和感情是超出了一般的友谊的,他们已经是亲人。
“我就是挺不放心你的,这么多年了,虽然也没帮过你什么,可是在身边就总会觉得踏实一些。这一走...”李想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
易水不说话,两个人没有停下来,慢慢地往长安街方向走。易水的心里很难过,她和李想可以几个月不见面,可是这和李想的离开不一样,李想是要带着满心的伤痛和失望离去。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同时停下来了,面对面站着。
“我不了解赵峰,不过我相信他一定真心爱你,但是...我真的不放心。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听见了吗?”李想看着易水。
“嗯!你也是,要经常给我打电话。”易水点头,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不能哭,都是大姑娘了啊。”李想给易水擦眼泪。
“你哪天走,我去送你。”
“明天就走...我今天才告诉你,就是怕你送我...不哭了,我还会回来的...乖...”李想抱了抱泪流不止的易水,这个拥抱和爱情无关,即使是爱,也是朋友之爱、亲人之爱。
“以后没有人给你出气了,不过你别失望,你可以打电话骂我。”李想逗易水,易水噗哧一声真的乐了。
然后李想打车送易水回家,把她送到了楼下。易水说让他上去坐坐,他说还是不去了,然后让易水上楼。易水到了楼上就直奔阳台,看着李想渐行渐远,心里说着保重。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灯火弥漫,有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空空的。然后,就看到了赵峰的车子驶到了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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