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政府临时工:“第28级”公务员
1998年夏天,我的同学刘伟刚高中毕业后,就进入当地镇政府当了一名临时工。虽然从新劳动法实施后,就不存在“临时工”这一说法,可是,违法使用临时工的现象却不会随着概念的消失而改变。镇政府对国家的规定充耳不闻,该交的养老保险不交,该签的劳动合同不签。因为临时工随时都可能被辞退,所以刘伟刚平时总是积极表现。一个人干着相当于3个正式工的工作,每月却只领500元的工资,相当于正式工的三分之一,逢年过节,福利待遇不是被遗忘就是被打折。虽然内心深处埋藏着强烈的失落,可是不敢有丝毫表露。同学聚会时,年轻而敏感的他总是对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不换一份工作?他说:不舍得。虽然是临时工,但至少相比其他的一些工作还算稳定,而且负责招工的领导曾口头承诺:好好干就有转正的机会,多年媳妇终归会熬成婆的。
他一熬就是8年,婆没熬成,却熬成了大龄剩男。曾有很多事业单位的女孩看上他,可是一听说他只是个临时工,便再没了下文,于是一不小心他就成了“老大难”。有一次和我喝酒,三杯酒下肚,他已经泣不成声。用他的话讲,临时工就像这个部门的另类:一只脚踏在屋里,另一只脚还在门外,能看到屋里的人情冷暖,感受的却是屋外的悲欢离合。或许个中的辛酸和无奈,只有他最明白。
最终,他和别的临时工一样,娶了个农村女孩,或许这样才算门当户对。因为娶妻生子,家庭负担日重,有的临时工再也承受不住压力,主动辞职开始创业。但多数人和刘伟刚一样,选择了坚守。这一守,就是十多个春秋。
近年来,公务员(微博)的工资一个劲地往上涨,可是临时工的工资总是原地踏步,刘伟刚和他的临时工伙伴们望眼欲穿,背地里牢骚满腹。可是,在地方政府人事改革举步维艰、包袱越背越大的大背景下,临时工的权益有谁愿意主动过问呢?
刘伟刚曾经多次报名参加公务员考试,可是,严格的限制条件和复杂的面试程序,总是将他拒之门外。经历失败和歧视多了,他也渐渐变得“皮实”起来,再不怕别人问他的身份,有时甚至会主动说:公务员有27级,我排在第28级上。
进入2000年后,临时工的口碑越来越差,在一些涉及政府部门和企事业单位的突发事件中,临时工往往成为最后负责的人。气不过的他,总想找个机会为临时工正一下名声,今年春末的一个早晨,他因救一个孩子被撞断了左腿。住院期间,同事告诉他:听说领导正在向上级争取,给你弄个正式的编制呢。他听了顿时满脸惊喜,眼里有了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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